白洪：疫情之下，艺术何为？

｜白洪｜

北京德滋画廊创始人、艺术总监

新冠肺炎疫情仍在继续，人们被困家中。有人说“没想到，在家睡大觉竟然是为国家做贡献”。这种无奈之下，表明了普通人在面对突发事件上的无力感。为了有效控制疫情，人们取消一切外出事务，这迫使工厂停工、餐饮停业、演出停滞、影院关闭、旅游订单取消，社会处于停摆状态，被称作社会“边缘地带”的艺术行业也没能躲过疫情带来的创伤。

位于北京22院街艺术区的德滋画廊

抗疫之下，德滋画廊取消了1、2月份的版画展，计划3月将要举办的李晨晨个展也被迫搁置。“画廊现在和其他行业一样，全部处于停滞状态，更不可能有展览活动，目前就是这个情况。”德滋画廊负责人白洪对本刊记者说，被困的这些日子，自己利用微信有针对性地与客户保持日常的沟通。在他看来，艺术展览活动是阶段性的计划，属于长期项目，与餐饮、酒店、旅游等行业一天不开门就有直观可算的损失不同，画廊的经济损失很难有准确的数值，更多的是缺少了宣传和展示的机会，人流量的锐减导致潜在客户的流失。

面对不可预知的疫情，除了想方设法销售作品，画廊业也在寻求一些补助的可能，比如北京画廊协会发表公开函，呼吁各个物业方减免画廊的租金。据悉，目前798艺术园区的物业已经宣布将推出房租减免的政策，只是目前具体减免多少，减免多长时间，还有待具体落实。位于22院街艺术区的德滋画廊目前还未接收到任何关于减免房租的信息。白洪说：“作为民营企业的今典集团，为租户减免房租会让自身蒙受损失，在房屋租赁业务来讲，我认为大家是公平的。不可能因为现在的疫情，把包袱和压力转让给今典集团承担。公平的市场交易要按规则走，然而在如今特殊情况下，如能缓交或者大家来共同承担也是好的。”

石磊作品

面对这次突发疫情，近期闭门不出的白洪感触颇多。“在这次疫情之前的近两年艺术行业整体发展不是很好。这其中长期存在一个问题——画廊和画家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——这是艺术行业最基本的问题。我认为画廊是一个文化属性非常强的产业，不能简单地只突出其实用型的经济价值，然而，在过去的运作过程中一直按经济产业的思路走。另外，文化产业是一个长期项目，它需要用很长的时间传递一些思想或者情感的东西被人们所认知，而不是现在在急缺口罩等医疗设备时，能够马上转型进行批量生产的实用型行业。”白洪认为，画廊业是一个使参与者、经营者在精神品质上不断提高的行业。反观现状，画家和画廊的关系似乎更像是一种经济利益关系，这一层关系肯定有，但不应是最主要的。

艺术品被当作股票、金融产品来做，近些年有太多的人谈论艺术品的金融性、艺术品的市场性、艺术品的商业性，由于这种强调影响到藏家，乃至大众把艺术作为金融产品及普通商品来对待。忽视艺术品对人精神性、感染力等潜移默化的文化属性，真正的幸福感和对人生命的一种意义的认识。白洪强调，“如果艺术家对画廊的认可过分强调商业化的话，我可能就会选择不再合作或者推迟合作。艺术家最重要的是思想性和认知力，这会直接影响他的作品所表达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。”

陈源初作品

白洪期待疫情尽快结束，德滋画廊计划做一些短期的个展。为什么要做短期的个展？“第一，已往一个月展期的常规性展览，目前画廊承受不起。第二，很少有人会反复去观看艺术家已展出的作品，我们可以缩短展期，增加展览频率，这样可以使大众观看到更为新鲜、不一样的作品，使得观众接触的面更宽一些。”

在危机面前，大众会下意识地认为艺术无用，艺术不过是社会中的边缘地带，就像艺术家总聚集于城市的边缘。在此次疫情面前，这个问题又被人们热议。白洪坦言，艺术行业这10多年来，相较于艺术性而言，大众更爱谈论其市场。“举办一场展览，别人总会问我，展览怎么样？我说挺好的，对方接着会问，卖了吗？我说没有。对方则会质疑，那你做它干什么？”此外，近期文艺界创作了很多表现抗疫主题的艺术作品，其中不乏没有美感、内容空泛的诗词、书画作品，在白洪看来，这些低劣之作是对文化的一种损伤，非但不能鼓舞人心，而且会拉低大众的审美水准。

常工作品

前几日，在武汉国际会展中心“方舱医院”中，一位年轻人手捧一本书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正如毛姆所说，阅读是给自己营造一个几乎可以逃避生活中一切愁苦的庇护所。艺术又何尝不是，食物填饱肚子，艺术塑造人心，饱腹的需求与精神食粮缺一不可，否则便会将人类带到无尽的深渊和毁灭。

有人曾劝说白洪，画廊效益不好，你就关门吧。白洪却表示，画廊作为艺术行业的一部分，不能就这样放弃，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。文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，必须有一群人坚守着文化，坚守着生命的意义，这样我们才能走得更远。

王爱君作品